继厦门、镇海、茂名、金陵等众多被妖魔化的PX项目环评遭遇民众抵制后,山东龙口的未来远景规划到2035年的巨无霸裕龙石化基地项目也刚浮出水面就遭棒打搁浅。根据国家环保法律法规有关规定,2016年5月4目龙口市环保局对龙口裕龙石化产业基地总体发展规划进行第一次环评公示,该公示引发轩然大波,PX信任危机一度快速发酵,5月10日当地群众进行了抵制活动。随后龙口市政府官网很快发布答复,叫停了该项目。
从2015年7月下旬起,陆续有南京六合区网友发布消息称,光大城乡能源(南京)有限公司拟在六合区雄州街道砂子沟社区新建垃圾焚烧项目,并自称得到了当地居民的同意与支持。六合区雄州街道多位市民称,垃圾焚烧项目此前并未进行公示,当地居民对此并不知情。在网传的多张照片中,六合区当地居民组织了数场陈清活动,希望对该项目重新进行环评。随后,六合区政府在发布的情况通报中暂时“叫停”该项目,称目前“已责成区相关部门对项目选址进行进一步科学评估,更加广泛听取备方面意见,在此期间,所有部门不得审批,项目不得实施”。
今年,在深圳“禁摩限电”专项整治行动中,深圳相关部门共查扣电动车17975辆、拘留874人,采集非法拉客人员771人次。而深圳开展此次整治行动的原因很简单:2015年涉及摩托车和电动车的投诉有1500多宗,占所有交通类投诉的65%,其中,涉摩涉电交通事故死亡人数有41人,同比上升27.66%。简言之,摩托车、电动车泛滥,危害公共安全。中肯地说,“禁摩限电”无疑是具有正当性的。然而,随着整治行动开展,反对的声音开始在网络迅速传播,其中不少人指责整治行动严重影响快递业等O2O产业发展。有报道称,送货以电动三轮车为主的快递公司日接件量从8万降到1万,快递员为躲避查扣只得在交警下班后再收派快递。
师出有名却备受质疑的不只是深圳。河南前段时间禁止电动三轮车,导致快递小哥只能推板车送货,也被不少人指责。
“全国人民一起点击同一条新闻”,新媒体的发展,让信息传播进入了读秒时代,在求新求快的舆论场上,政府出台的很多政策、文件也容易被“误读”:《事业单位人事管理条例》被理解成为事业单位人员涨工资提供依据,《不动产登记暂行条例》出台被解读成为“以人查房”做准备,《关于加快发展养老服务业的若干意见》被视为“政府要推卸养老责任”“政府要‘算计’老人的房子”……
近年来,无论是影响国计民生的国家政策,还是具体而微的地方文件,类似的误读并不少见。其中,既有因相关部门遣词不严谨、细节考虑不周全造成的误读,也有因媒体要找“亮点”、专家要找观点、网友要找情绪点而导致的误判。尤其是在比拼速度、抢抓眼球的背景下,媒体都在抢第一时间第一落点,甚至以点概面、以偏概全,更会让这种误读被加速传播、成倍放大。其结果往往是,义正词严的批评、一腔热血的声援话音未落,新闻剧情就发生逆转,各种混乱影响了政策的落地率、执行力,也损伤了媒体的公信力、感召力。
当然,媒体偏好的背后,是社会的“观点市场”。比如,不同群体对政策的理解,往往从自身利益的角度出发,从而增加了政策被弹性解读的空间,再比如,现代社会的专业化趋势,让很多政策背后都有专业逻辑,而公众对此缺乏系统性了解。又比如,人们出于对政策的迫切期待,而对某些政策进行“善意”误读,希望借此推动改革尽早破题……无论是哪种,都忽略或者遗漏了一个基本前提,那就是公共政策的真实意图及其依托的基本事实。
“网约车合法了!”7月底,随着出祖车改革方案与网约车管理暂行办法的出台,围绕出租车改革这一“改革硬骨头”的众多争议和猜测基本尘埃落定。与此前很多人担心的火爆场面不同,全球第一个国家层面的网约车监管法规亮相可谓波澜不惊。
围绕出租车改革,从前年7月开始,交通运输部就着手调研,不仅分赴全国21个不同类型城市深人了解情况,而且研究了美、日等国和我国香港、台湾等地的出租车法律法规和政策,召开了数十次不同范围不同层次的座谈会、论证会和咨询会。2015年10月,管理部门又就改革草案公开征求意见,搜集到了10个方面6000多条意见和建议,并吸纳进正式版本,为“有争议”变成“挺满意”奠定了扎实基础。摒弃“我说你听”的单向传播,注重“我说你评”“你问我答”的双向沟通,把公众视为平等的对话对象,正是消除信息不对称,增强公众安全感与获得感的最基本途径。
中国改革“已进入深水区,可以说,容易的、皆大欢喜的改革已经完成了,好吃的肉都吃掉了,剩下的就是难啃的硬骨头”。深水区,顾名思义,“水很深”。一个问题背后,会有过去种种情况的累积,会有现实种种利益的交叠,也会有未来种种路径的考量,就如同出租车改革,既需要革除传统出租车管理的历史积弊,又需要规范网络约车发展,还要平衡好乘客、驾驶员与公司之间的利益分配关系,格局之复杂令人头疼。深水区因而也绝非一眼能看到底,很多事情如果不认真对待,不仅可能“难以说清”,而且可能“一说就错”。如何实现信息公开的及时与充分,如何做到各方沟通的有序与有效,在很大程度上决定着公共政策能否顺利实施。
政府研究制定的公共政策,影响着公众的利益、大众生活,也离不开民众的参与、群众的支持,这些保障了公共政策的实施。现实中,一些政策的调整和出台,却经常受到质疑、遭遇阻力。探究下来,很多引起民众强烈“反弹”的政策,本身不一定有问题。但政策的出台、实施、执行与反馈是一个全链条,任何一个环节出现问题,都会导致政策的停滞与搁浅。这当中既有利益群体协调的问题,也有舆论导向的问题。信息时代、转型社会,公共政策必须面对这些问题。
把关键的“过程信息”压在箱底,只摆出一个简单的结论,并非好的选择。近年来,面对公众的疑问、诉求与焦虑,一些职能部门澄清的声音往往显得既微弱又迟缓。在该说话的时候失声、该对话的时候回避,只会错失增进互动、凝聚共识的良机,久而久之,难免让人“习惯性质疑”。2003年的非典,无论是对公众还是政府,都是一次大范围“启蒙”。10多年过去,从政府信息公开条例到新闻发言人制度,从政府信息网站到政务微博、微信,公开的理念、方式都在升级。另
一方面则是,公众对权益的敏感、对公开的要求、对信息的把握,也今非昔比。
相比以往,现在的信息来源更加芜杂,信息质量也是泥沙俱下。也正因为如此,人们更需要权威而不装腔作势、专业而又通俗易懂的“官方回应”。这类信息一旦供给不足,就会产生“信息逆差”,让那些片面、偏激甚至是虚假、错误的信息占据舆论市场。这启示我们,仅仅是“公开”还远远不够,更需要与公众情绪“交流”、与社会舆论“对话”、与利益群体“沟通”一这也可以说是一种有目的性、有引导力、有对象感、有效果意识的“公开”。
诚如中央领导强调的,主动做工作,说错一两句话,是可以原谅的,如果遇到重大问题静默失语,不主动做工作、不敢担当,造成更严重的舆论误导,那才是不可原谅的。的确,要相信公众的理解力,也要相信社会的承受力,更要相信人民群众的善意。如果政策出台确实是为了公共利益、长远利益,公众的信任、支持甚至是奉献,也需要建立在合理补偿与耐心疏导的基础上。机动车限牌、房产限购,曾在多个城市以“民间传闻一官方辟谣一政策突袭”的套路上演,如果谣言总成“遥远的预言”,再怎么用尽心思,也难免弄巧成拙。
习近平总书记多次强调,做工作要注意“时度效”,最终要看效果,社会实践及其效果是检验主观愿望或动机的标准,揆诸公共政策,就是要有“效果意识”,考虑政策出台和实施之后的利益影响、舆论影响、社会影响,多角度考量,全方位把握,尤其是要换位到利益受损群体的角度想想,以底线意识防止“负溢出效应”。
效果好不好,归根到底是群众说了算,把民意请进门,是“效果意识”的必然要求。要知道,没有公众的参与,就没有民意的护航,本应在决策之前完成的意见交锋和利益博弈,就会延宕到决策实施当中,为决策推行埋设暗礁,公众参与不仅是民主程序的要求,也能检视修正专业主义、工具理性的盲点。可以说,民意是决策过程中的活性炭,能去除影响决策效果的有害杂质一那些未曾看到的风险、没能觉察的隐患,以欠缺专业知识而排斥公众参与、以“一提涨价就反对”而认为公众“非理性”的观点,无疑片面而偏颇,容易让决策失去最基本的公共性。
保持“效果意识”,公共政策不仅要制定好,还要解释好。 “舆论者,造因之无上乘也,一切事业之母也。 ”在很大程度上,舆情就是民情,舆论代表民意。要意识到,选择合适的公布时机与方式,采取恰当的应对态度与策略,是推动政策实施的基本要求。在众生喧哗的“舆论敏感期”,公共政策需要“舆论反应评估”,把舆情反馈纳人决策过程,做好群众关切的回应预案、社会质疑的权威解释。
“为群众办实事既要有诚心,也要讲方法”,脱离实际地“混沌开窍”、一厢情愿地“帮蝶破茧”、罔顾规律地“拔苗助长”,只会适得其反、事与愿违,始终以“效果意识”审视政策,杜绝“好事蛮办”,摒弃“好事虚办”,防止“好事滥办”,才能真正落实好意、办成好事。
好政策要重视民意
PX项目引发轩然大波,垃圾焚烧遭遇市民反对,“禁摩限电”饱受社会质疑,“以房养老”被视为“算计老人”。近年来,针对我国政府出台的各项新政,社会解读出现偏颇的事件时有发生,这是制定、发布政策时没有足够重视民意造成的。此类问题一再出现,提醒我们:好政策要重视民意,“做好”加“说好”,才能发挥好效果。
决策重民意,才能确保政策质量。随着时代的不断发展,我国社会大众公民意识逐渐觉醒,参政议政的要求日益强烈,生活水平的提升更令他们对社会公共服务质量的要求水涨船高。对于层出不穷的新问题、新现象,单凭人数有限的政府力量难以一一解决,公众需求无法待到满足。 “能用众力,则无敌于天下矣;能用众智,则无畏于圣人矣。 ”三国时期吴主孙权的这句名言,恰恰为解决当下这种情况指明了方向。其实,集思广益的决策方式在山东已经开展:济南开门纳课,通过教育实践了解各方意见,使民意诉求得到满足;即墨闭环运作,坚持公众参与,吸纳第三方专业建议,令政策内容科学优化。这些成功经验充分证明,政府在制定政策时,只有重视民意,打开大门,引导社会大众参与决策,才能汲取众长,确保政策质量。
回应重民意,才能助推政策落实。当下,我国改革开放的事业已经步人深水区,为确保社会公平公正,让百姓分享改革红利,政府往往发布政策对社会资源、利益进行分配调整。通常情况下,新的政策一发布,各个群体便会从自身利益的角度出发,对政策进行非官方“解读”,视角的偏差往往会引起对政策的误读。而政府相关部门在政策发布后如果忽视舆论质疑,便会给不实言论的蔓延提供可乘之机,最终阻碍政策的顺利落实。其实,好话要“好说”,好政策要得到人民拥护,也要考虑发布的方式方法,及时关注社会反馈。如今,国务院发布政务公开规定,要求政府重大决策三日内发布解读文件,正是对这一问题采取的针对性举措。各地政府应积极关注民众疑问,及时回应群众质疑,这样才能取信于民,让政策真正落地。
公共政策,关乎社会整体利益,影响人民群众的生产生活。若是不能发挥服务作用,难免浪费资源,辜负前期努力。因此,政府在制定、发布公共政策时,要积极转变观念,充分发挥民意的作用,确保政策质量,助推政策落地。如此一来,方能确保政策得到群众拥护,及时发挥良好效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