材料 1：
各种带货“神话”，吸引一波又一波网红、明星涌入直播间。3 月，罗永浩宣布签约抖音，转型职业带货网红， 首场直播销售1.1亿。4 月，淘宝网红薇娅直播 400万天价卖火箭。6 月，格力董事长董明珠直播带货，实现 65 亿销售奇迹，一天销售相当于今年一季度营收三分之一。
据中国互联网中心数据显示，截止2020年 3月，直播用户规模达 5.6亿，其中电商直播用户规模为 2.62 亿。在国家就业局培训指导中心 5.11发布的职业报告中，互联网营销师这一职业的“直播员”一职格外受人关注，直播带货从未有过如此这样的火爆。各种带货神话，吸引了一波又一波网红、明星涌入直播间。与此同时，被吹上风口的直播带货，正成为虚假流量肆意入侵生长的大温床。
在社交平台上，可找到大量提供抖音、快手等视频直播平台数据业务的广告，成熟的算法程序让机器人用户在各大平台上无孔不入，1 万个播放量被 5 元低廉价格售出；花 15 元就可以购买 50 人在直播间观看一整天，量大还有优惠，20 元可以买100人。
单个视频的播放量还是小打小闹，一些面向机构的专业直播也已相当成熟。21世纪经济报道记者发展，有一款号称“80%的短视频营销人都在用的云系统，在宣传介绍中称可“一键启动 400 个抖音号，批量点赞评论，快速上热门圈粉引流”，“一个人管理几百台云机”。“大家都在买数据，不买你就比不过别人，你就落后了。说是潜规则吧，可以说是行业常态”。一名运营网红的 MCN 机构营销人员告诉 21世纪经济报记者。
“直播带货市场泡沫非常大”，电商战略分析师李成东向 21世纪经济报道记者指出，“泡沫一方面表现在头部带货网红经济公司估值泡沫，更表现在“全民直播带货的疯狂”。
据了解，虚假流量的来源一部分来自于专门从事刷单的廉价劳动，更大的量来自机器操作，目前，这个产业链已非常成熟并分红明。像胡晓雯参与的这类技术团队相当于程序工厂，还有专门从事拉人头的销售链条，甚至细分了专门的配套服务。例如，从事验证码收取的公司，以满足完成大量登录的验证码要求，“猫池”也成为假流量的重 要一环。
“如果是电脑刷，几乎是无成本的。直接共租一台服务器，算上电费网费一个月的成本就两三百。一定要程序做得好，一个机器一天的流量可能是几百万、上千万、甚至是上亿”。胡晓雯告诉记者：“电脑可以比较好的完成加 好友、加资源、点赞等。但评论则需要人力完成。真人刷单整体成本高一些。但与收益相比，就非常有限。在一些四五线城市，一个单两三元的报酬可雇到从事刷单的人。还有大量的学生兼职”。王俊就是一名在读大学生，平 时没事的时候就做一下，挣个零花钱，每天的目标就是能够做到 30 元。
材料 2：
造假的动机很简单，为了利益。互联网创业者需要靠投资，投资人怎么评价一个产品，一家企业是不是有潜力，就是通过用户量、活跃用户量、使用时长、点评量等，这些数据是投资人的主要参考依据，所以很多创业公司就会刷量。影响消费者选择，商家也会进行刷量”丁道师说。
李瑞（化名）创立了专门研究博主数据、社交媒体的公众号，是一位在工作之余进行美妆行业数据检测的业 内人士，曾在自己的公众号爆出很多数据造假的大 V 和品牌。
李瑞告诉记者：“有些互联网平台为了融资，故意刷出很多的阅读量、播放量，他们其实不在乎造假，都是让资本来承担虚假数据的代价。我们之前统计过的平台，有些平台宣称自己的注册人数超过几千万，这些都不是真的，就是为了融资的时候数据好看。但是投资人也不戳破这个谎言，因为 A 轮投资人希望卖给 B 轮投资人，B 轮投资人 希望卖给 C 轮投资人，一轮一轮往下走，甚至希望上市让资本市场买单”。
现在一些平台默许数据造假。比如某平台最近在主推旅游业务，就与一些虚假的旅行博主合作。这样的平台虽打压假博主，但其实又爱他们，因为要让别人感到自己的平台的流量很好，这也是平台不愿意戳破这件事的原因， 因为泡沫对平台有利。”李瑞说。
丁道师认为：“现在的互联网上几乎都是以关键绩效指标来判断一个产品的价值，所以就导致刷量进去了互联 网的很多行业。一句话，一切根源都有利益。就连消费者也不是完全无辜的角色，因为有些刷量是用人加机器的方式实现的，比如俗称的“五毛党”水军，别人发起一个任务，发一条贴能赚五毛钱，很多电商平台刷量的人也都是一些大学生，家庭主妇等，这些消费者也是为了赚钱才参与。”
很多企业的品牌总监在进行投资时，故意选择与这些假博主合作，这样可以有较大比例的回扣，“投广告给真正有流量的博主所花费的成本很高，而且真实博主的数据量是不可控的，可能忽高忽低。这样的话，他们就去找一些造假的博主，并且为了给品牌一个好看的成绩单，就进行刷量”李瑞说。
材料 3：
2020年 4月 2日，瑞幸咖啡发布公告，承认物价交易 22亿人民币，股价暴跌 80％，盘中数次暂停交易。4月5日，瑞幸咖啡发布道歉声明。2020年 4月 20日，银保监会谈瑞幸咖啡财务造假，表示将积极配合有关部门，依法严厉惩处。4月 27日，瑞幸咖啡官方称，公告正在积极配合市场监管部门对瑞幸咖啡相关经营情况进行了解。5月 12日，瑞幸咖啡宣布调整董事会和高级管理层，CEO 钱治亚和 COO 刘剑被暂停职务。北京时间 2020 年 5月 19日晚间，瑞幸咖啡发布公告称，收到纳斯达克交易所通知，要求从纳斯达克退市。6月27日，瑞幸咖啡发布声明， 将于6月29日停牌并进行退市备案。
地方政府的数据造假现在也时有发生，最早公开数据造假的是辽宁。2017 年 4 月，在辽宁人大会议上，政府公开承认此前数次经济数据连续造假。直到 2015 年才开始夯实从 2011 年到 2014 年，呈逐年上升趋势。财政数据造假问题，不但影响了中央对辽宁省经济形势的判断和决策，还影响了中央对辽宁省转移支付规模的判断，降低了市县政府的可用财力和民生保障能力。除财政数据外，其他经济数据也存在不实问题。
接下来承认数据造假的是内蒙古。2018 年 1 月 3 日，同样是在内蒙古经济工作会议上，区党委公开承认经审计部门核算后，内蒙古调减 2016年一般公共预算收入530亿元人民币，占总量的26.3％；核减 2016年规模以上工业增加值 240亿元，占全部工业增加值的 40％，与辽宁省的情况一模一样，依然是直指财政收入。而内蒙古之所以要承认财政数据造假的原因，当然和辽宁一样，财政收入越来越恶化。
再接下来承认数据造假的是天津。2018年1 月 11日，在天津滨海新区人大会议上，政府公开承认挤掉水分之后，滨海新区 2016 年 GDP 从超万亿调整为 6654 亿元。2017 年预计 7000 亿元，同比增长 6％。
党中央，国务院一贯要求严肃财经纪律，确保经济数据真实性和准确性。《预算法》也明确规定，预算收入征收部分和单位必须按照法律行政法规规定，及时定额征收应征收的预算收入，不得违反法律行政法规规定，提前征收或减征、免征、缓征应征的预算收入。辽宁此前搞假数字，带水分的财政收入，严重违反了党中央、国务院的要求以及《预算法》的规定，影响了中央对于辽宁省经济形势的判断，误导了中央决策，损害了党和政府的形象和威严；同时也影响到中央对于辽宁省的转移支付规模，降低了市县政府可用财政和民生保障能力。
治理数据造假要动真格
随着互联网行业竞争的加剧与互联网创业热潮涌起，互联网平台数据造假问题比较严重,数据造假覆盖面广,如电商平台刷单、微博刷粉丝、文章刷阅读量等行为,已经形成一条灰色利益链。如果任其发展，成为一种普遍现象，后果将不堪设想。
完善法律体系。造假非一日之寒，治理起来也绝非一日之功。保证数据的“真实性、准确性、完整性”，离不开严密的法律和制度。需要相关法律法规制定实施细则，对刷量、虚假评论、流量造假等问题作出界定和限制；引入网络治理最有效的多利益相关方机制，形成企业、政府、学界、社会等多方参与的规则制定和实施平台；制定互联网平台黑名单诚信机制，提高违法成本，对违法行为施以相应的法律处罚，树立法律法规的“威慑力”。
加强平台自律。阳光是最好的防腐剂，平台和入驻平台的电商要提高责任意识，担当其应该担负的商业责任和社会责任，实现自律。千万不要通过数据造假的手段来增强短期内的竞争力,这是饮鸩止渴的行为,没有一家企业能靠这种造假、误导手段来获得可持续发展的核心竞争力。行业协会也要做到严格自律,要扎紧篱笆、清除潜规则、清除害群之马、清除霸王条款、清除数据造假行为。
强化监督管理。监管部门必须从市场现实出发，从维护市场运行规则、保护消费者权益、廓清市场环境等方面入手，加大监管力度,依法行使法定的行政许可、行政指导、行政监管、行政处罚和行政调节等权限,维护公平公正的交易秩序和竞争秩序,激浊扬清,惩恶扬善。创新监管方式，联合多部门开展监管查处行动，共同推动建立预警机制、信息共享机制和反馈机制，形成合力。
君子爱财，取之有道。数据造假蔓延，不少公众将互联网内容与“假”划上等号，我国互联网产业发展面临生存危机，必须吹响向互联网数据造假乱象亮剑的号角，让造假行为和造假产业彻底灭绝，迎来我国互联网和数字经济发展的新的春天。
